你喜欢的高级产品，这里最多
@三亩
清华化工博士，前强生资深研发经理
致力护肤研究十五年
热爱文字的科学工作者
暮色渐起，火车慢慢停了下来。领队匆匆走过来：“大家看好自己的钱包。”
巴黎最近治安不靖——扒手不少，对亚洲游客甚至明抢。
然而这里仍然是时尚之都，为啥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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是因为设施先进吗？
为了容纳更多的奢侈品，巴黎的确被几乎拆成白地重修了一次，当时焕然一新，可现在也已经过去一百多年，为什么高档品牌还是在这里扎堆呢？
如果是因为城市古老，那为什么伦敦没有，罗马不是，米兰够不着，柏林轮不上，维也纳干看着？尤其是伦敦，香水、护肤品、高级定制成衣，刚刚露头的岁月，正是大不列颠打遍世界无敌手的年代，伦敦当时最是富庶繁华，大英帝国王室最是尊贵，怎么偏偏让巴黎捡了这么大个便宜？
要理解这件事，要从一个不到十万人的小镇说起。
基础扎实
格拉斯（Grasse）在普罗旺斯。
靠近地中海的南部法国，气候温润。而格拉斯在山区，海拔将近一千米，来自海洋的水汽在这里被迫抬升，形成更多的降雨，形成了得天独厚的条件，更容易种植培育花草和芳香植物。
但是格拉斯一开始并不是做香水生意的。罗马被蛮族攻陷之后，欧洲的文化大大退步，以至于没人知道该怎么做香水——这些先进技术都被阿拉伯和波斯人掌握，远在中东地区。
格拉斯最开始以皮革生意闻名，尤其是手套。皮革毕竟来自于动物，鞣制过程中会产生异味和有毒的气体，于是这些手艺人不得不在手套完工之后，喷洒一些香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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最开始香水当然要依靠进口，价格很贵——商人们有足够的动力去摸索自己的办法，逐步积累能力。当“太阳王”路易十四打赢对西班牙的战争，开始推动南法的贸易时，格拉斯已经有了一些香水的能力了——巴黎的王公贵族足够奢靡，销售肯定不太发愁。
法国人做奢侈品，比英国人快了一步，有了更好的准备。然而仅仅是这一点优势，巴黎不可能把伦敦甩那么远。
攀上王室
大英帝国已经完成了内部的整合，在全世界和荷兰人抢据点，搞奴隶贸易，做茶叶生意，做毛呢布料进出口，忙得不亦乐乎。
路易十四还在巴黎和凡尔赛的宫廷里笼络大小贵族，杯酒释兵权，想统一法国的力量。这帮外省的贵族到了凡尔赛，锦衣玉食夜夜笙歌，香水香氛自然少不了。到了路易十五，这政策继续，国王手下有八个御用调香大师，保证每天使用的香水都不重样。
除了香水，还有香粉、脸部增白油彩、胭脂和染发剂，这些都和格拉斯有关，格拉斯的商人们越赚越多，技术也越来越精密细致，格调也更加高雅——所有这一时期的法国商人，都希望和皇家有更多的关系。
比如Houbigant（霍比格恩特），这个香水品牌建立于1775年，一开始就和路易十六的皇后安托瓦内特有良好的关系。法国大革命之后，拿破仑又特别喜欢她们家的香水，让她们给约瑟芬皇后调制香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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Guerlain（娇兰）的创始人Pierre Francois Pascal Guerlain在1828年到了巴黎开店，也非常敏感地搭上了皇帝的线。1853年，拿破仑三世迎娶尤金妮亚皇后，娇兰被任命为皇后的定制香水供应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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相比之下，早期的英国奢侈品商人和上层人士的关系就几乎没有。
Eugene Rimmel本来是法国调香师的儿子，因为大革命时期法国被欧洲各国围着打，香水生意不好做而来到英国发展——这算是英国人搞高端品牌的一个机会了。
可是Rimmel（芮谜）品牌一直没有得到英国王室的注意——没有什么独家供应商这样的名号。于是Rimmel虽然能力超强，发明了第一支无毒睫毛膏（现在在意大利，睫毛膏还被叫做“Rimmel”），又写了著名的《香经》（The Book of Perfumes），仍然只能做中下层民众的生意，主要是香皂生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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（芮谜现在是著名的科蒂集团下属品牌）
至于更早成立的英国本土品牌Yardley，大概根本就没有走高层路线的思路吧，早期还做得比较高格调，后来干脆给百货公司代工——白白浪费了最好的建立品牌的时间窗口期。
不但会走高层的路子，法国人还搞出了完整的产业链。
合作的力量
首先，法国人充分利用了南法的植物资源，甚至不惜代价地在格拉斯和巴黎之间修了一条铁路，这样从原料产地到消费市场的距离就被拉近了。这不但促进了格拉斯香水产业，而且把玻璃（香水瓶）和印刷（标签）产业都拉动起来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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而格拉斯人自己也没有闲着。Roure Bertrand Fils公司发明了全新的精油提炼方式，能够从植物中提炼出更大量和更纯的原料。另一家值得一提的公司是Chiris，他们不但在格拉斯培育花草，还跑遍全世界搜集各种植物。阿尔及利亚刚刚被法国征服，Chiris立刻跑到这个热带地区去开了新的种植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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（Roure Bertrand Fils和Chiris后来都被成立于瑞士苏黎世的奇华顿公司收购）
同时，巴黎市政府开始整修城市，大拆大建。这自然让文人们痛心疾首，然而的确给新兴的奢侈品行业腾出来不少空间——大楼和大道让城市变成“不朽之城”，一大批购物中心出现，在它们周围各种奢侈品专营店星罗棋布，而著名的“老佛爷”（拉法叶家族）也把百货商店（department store）开遍巴黎城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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大量高端定制的成衣制造商和珠宝商也来到巴黎，其中就有卡地亚的创始人路易斯·弗朗索瓦·卡地亚，他的第一家巴黎珠宝店开业于1853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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到了1855年，巴黎成功地举行了第三届世界博览会，在博览会上展出的法国时装、香水、香皂和化妆品让全世界目眩神迷，巴黎成了全世界的时尚之都。而此时的伦敦，在时尚界只是保住了男装的地盘——而在时尚界，显然女性才是更重要的消费者。
时尚之都
法国人跟英国人打仗，好像就没有怎么赢过：
在七年战争中输给了英国，海军被打残了，北美基本上脱离掌控；
好不容易打赢了荷兰，刚想多抢一块地盘，结果又被英国算计，被迫让步；
支持美国人独立，算是在英国人那里出了一口气，可却因为这个而财政危机，最后法国大革命，连国王路易十六都被造反的民众给砍了脑袋，王后安托瓦内特也跟着倒霉；
终于盼到了拿破仑，一路横扫欧洲，可是最终还是被英国为首的联军在滑铁卢给打败了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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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过，法国人在磕磕绊绊中，至少在奢侈品行业上完胜了英国人——大概是英国人太忙着做生意，都变成了小店主，贵族气早丢了。
巴黎甩开伦敦好几百条街——在香水和化妆品方面，而且后面优势还会继续放大，因为来了一帮子盟友帮助法国人，他们是谁，且听下回分解。
（本文相当多材料来自于杰弗瑞·琼斯著，王茁和顾洁两位老师翻译的《美丽战争》，在此表示感谢。）
说
：
上一次我们聊到了凡尔赛的宫廷和法国大革命，以及香水小镇格拉斯。
这一次我们继续聊这个话题，说到了伦敦和巴黎，后面东京和纽约也会渐渐出现。但是无论如何，整个奢侈品行业的核心是巴黎和纽约两座城。
历史有太多运气成分，如果再来一次的话，不见得就是它们胜出，但是一定有其他的城市站出来。我们再看这一段路程，或许对于行业的未来有一点借鉴意义。
再次感谢王茁老师，跟他的几次交谈以及他的译著给了本文很大的启发。
文字编辑：白勺儿
版式编辑：510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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